『对话』陈生弟:梦想有张不老的脸

时间:2015-03-11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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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弟
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现任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神经内科主任、神经病学教研室主任、研究所所长

中华医学会神经病学分会副主委


2月12号,上海,晴。瑞金医院神经内科病房里,丝毫感受不到即将过年的气氛,有的只是忙碌,以及看到忙碌而心生的肃然起敬。


见到陈生弟时,他一身白大褂急匆匆地走来,刚开完病例讨论会,忙得连水也没顾得上喝。陈生弟被人称为“学院派”“科学家医生”。虽然曾经肩负瑞金医院党委副书记的重任,现在担任神经科和老年病科科主任,从事行政繁复,陈生弟始终挤出时间,搞临床、带教学、做科研。


三十多年来,他一直坚持每周出专家门诊、每周查房、每周参加并主持疑难病例讨论。在与记者的对话中,陈生弟会有意无意强调着他的人生关键词:探索。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还有一天穿着白大褂,无论临床,还是科研,他都探索不止。


“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要呼吁全国乃至全球的神经科医师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帕金森病这个顽疾……”2012年,陈生弟荣获上海市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在颁奖现场,他发出了他心里的声音以及时代的呼喊……

帕金森病,被称为“不死的癌症”,病情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恶化,虽不致命但却严重影响着患者的工作能力和生活质量,最典型的症状是手脚颤抖、行动迟钝,俗称“抖抖病”。据统计,中国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口中,大约有1.7%的人患有帕金森病。随着城市人口老龄化比例不断升高,未来几年中国城市人口帕金森病防治的形势十分严峻。


为什么是这个梦想?陈生弟笑着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梦想,而是全世界神经科医师的共同梦想。这个全世界神经科医师的梦想,在陈生弟心里有着自己的“版本”。“我对帕金森病的认识是随着对帕金森病研究的深入而一点一点地进步。刚开始作为一名小医生,不太可能有很大的梦。围绕帕金森病的研究三十多年,我取得了一些成绩,对自己的要求不断提升。”陈生弟对自己的要求在提升,他的目标和梦想也在逐步放大。“最明显的就是,现在不但只是放眼帕金森病的防治,更要求自己能对帕金森病的研究有更多学术的贡献。”


谈到梦想的愿景,陈生弟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未来研究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是他的梦想不会因此褪色。“我有很多学生,未来我的梦想会让他们帮我延续。不是带领,我会支持他们推动帕金森病的进一步研究。”


眼里看的是病 心里装的是人


从进入神经科工作开始,陈生弟“对抗”帕金森病三十余载,终成享誉国内外的专家。记者不禁好奇,成就的背后,陈生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1978年大学毕业时,陈生弟服从分配,来到上海瑞金医院神经科。1963年4月,老一辈专家徐德隆教授白手起家,创建了瑞金医院神经科。当时条件及其简陋,只有20张床位,6位医师要兼做神内、神外两科的工作。从进入神经科的那天起,陈生弟就下定决心,要尽其所能,为患者解除病痛。


从医30多年,给陈生弟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个26年行走不便的女性患者。9岁时,她开始出现双下肢僵硬、行动困难,求医问药多年,都没找出原因,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不能上学,没有工作。一次去浙江舟山的会诊,陈生弟遇到了这位患者。根据询问病史和行医经验,陈生弟认定她患有罕见的“多巴反应性肌张力障碍”。于是,陈生弟对症下药,施药不到半小时,病症基本消失,她不用帮助就能行走了。这听起来宛如奇迹,却是陈生弟行医30多年的一个实例。陈生弟也说,临床给了他太多的财富。即使研究留给他的时间也许不多了,但他对临床的热忱始终如一。


多年的临床经验为日后陈生弟的研究之路打下了坚实的“路基”。如今,他作为第一完成人的科研项目——帕金森病发病新机制、诊断新标志、治疗新方法及其临床应用得到了业界肯定和全国推广。



从基因打败帕金森


“脸板手抖走不稳”,这是帕金森病患者的标志性症状。这种病本身不致命,但患者没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帕金森病的发病机制一直未明,缺乏理想的预警、诊断及有效的治疗手段。


陈生弟所从事的研究正是为了破解帕金森病,他率领的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研究团队,潜心十多年终于发现了若干帕金森病发病的新机制和早期预警及诊断的新标志,找到了治疗新靶点和新方法,其治疗指南已在全国推广应用。


以往的研究发现,帕金森病的发生与中脑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发生变性,导致脑内多巴胺递质合成减少有关。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中脑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异常,目前尚不明确。陈生弟解释说,帕金森病患者中10%与遗传有关。在十多年的课题研究中,陈生弟团队发现了导致帕金森病的基因密码——DJ-1基因突变,激活的Erk1/2无法转移到细胞核内,导致Erk1/2调控超氧化物歧化酶1表达的通路受阻,使多巴胺能神经元更易受到氧化应激的损伤。这一新发现为找到治疗帕金森病的新靶点提供了可能。


探寻“早诊断”易取得标志物


帕金森病防治强调“早诊断、早治疗”。说起来容易,事实上却是困难重重。早诊断,就必须找到更为可靠的早期诊断的生物学新标志!


在欧美国家,医生往往会采用更为直观的脑脊液作为样本研究早期诊断的生物学标志物,但由于文化差异,抽取脑脊液在我国近乎“危言耸听”,没有一定数量的脑脊液,就无法得到广泛可靠的数据。怎么办?陈生弟找到了一个同样“忠实”的脑脊液替代物——唾液。研究发现,与帕金森病发病有关的小分子蛋白质在唾液中也有显示。经过10多年的研究分析,一个个可以作为早期诊断的生物学标志物逐渐浮出水面:LRRK2基因G2385R突变、FGF20Lingo2等基因多态性、外周血淋巴细胞钾通道Kir2mRNA表达水平异常增高、多巴胺转运体活性降低、D2多巴胺受体活性异常超敏等为早诊断提供了可能性。数据显示,以陈生弟的组合诊断标志为依据,在临床上对帕金森病的诊断准确率高达95%以上,远超一般水平。


突破之下,是国际上的肯定。截止2014年,在陈生弟发表的140多篇SCI论文中,包括发表在Ann Neurol等高影响力杂志上,影响因子超过400分; SCI引证突破800次。


探索中药保护治疗作用


对于帕金森病的研究最终要归于新药的研发以及新的治疗手段。长期以来,复方左旋多巴一直被誉为治疗帕金森病的“金标准”,但长期使用不可避免会产生运动并发症。有没有一种药可以尽可能延缓或减少药物副作用?无意中,陈生弟看到一则关于印度人和咖喱的报道,原来印度人老年痴呆症发病率低的原因竟是咖喱中的姜黄。陈生弟灵机一动,帕金森病与老年痴呆症在某些发病机制方面有着相似之处,那姜黄对帕金森病是否也有功效?在发现发病新机制及潜在治疗新靶点的基础上,陈生弟探索了若干中药对帕金森病的保护治疗作用。最终发现,姜黄素,也有红景天甙和雷公藤TW397通过调节有关信号通路、抑制小胶质细胞活化等对帕金森病动物模型的保护治疗作用,下一步还需在临床上进行验证。


用药规范化一直是治疗帕金森病的一道坎。而陈生弟通过长期研究,积累了大量的宝贵临床经验,能否把自己的经验宣传出去,使更多的患者获益?在2006年,由陈生弟教授牵头,中华医学会神经病学分会帕金森病及运动障碍学组制定了首部《中国帕金森病治疗指南》。到2014年,这个指南已经更新到第三版,回看《指南》的日益丰满,陈生弟感触颇多。“作为一个牵头者,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为中国的帕金森病患者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做到了,患者虽然患病但能接受更规范更优质的诊疗。”


“凡大医治病,必当无欲无求……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三十余载的从医过程中,这句话始终激励着陈生弟,艰苦的努力、长期的积累、不断的探索始有今日的成绩,但陈生弟教授却只微微一笑,“作为一名神经科医生,我越发意识到前面的道路依然很长,而自己肩上的担子依然沉重。”


不同于很多善于沟通的人,陈生弟教授是极其谦逊、务实的医者。即使是谈起印象最深刻的病例,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仪态没有张扬。当他说出“我希望我的学生能延续我的梦想”时,记者对他的成就的敬仰上升到对他的胸襟的钦佩。


梦想有张不老的脸。在那个梦想的引领下,如今陈生弟和他的团队致力于探索帕金森病药物治疗和非药物治疗的结合,为的还是让患者能“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衷心地祝愿陈生弟教授能在探索的路上永远年轻,他和他的团队能够早日成功,为更多患者造福。
小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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